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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夜色如夢與君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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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王殿,姜意獨坐在王座上。這些日子,漸漸有族人回歸了祖地,神都恢覆了些許生氣。

而九代神王卻依是孤寂地守著神王殿,他沒有出去,他不敢出去,因為他是個失敗者。

一千多年前,當時神族還是四大王族之首,他,作為第九代神王,威壓一界。

神族向來有與林族聯姻的傳統,這是從第五代神王,至尊暮缺開始的。

至尊迎娶林族公主,獲得林族支持。神族壓制幽族,制霸一界。

至尊突然隕落,其中牽扯到了南荒的消失。各族乃至神族內部,有不少人對至尊懷有怨懟。

於是以至尊之子還年幼為原因,神族內部先後擁立了其他人為第六,第七代神王。

新神王為了王權的穩固,都與林族聯姻過,至此這成為了神族的傳統。

至尊獨子暮醒長成,其天賦無雙,強勢交接了王權,登上王位,成為第八代神王。他憑著暮湘的支持,和體內一半的林族血統,拒絕迎娶林族公主為神後,只是娶了一個普通神人。

普通神人出身的神後在誕下子嗣時,難產而亡,而暮醒和其子下落不明。

神族險些內亂,關鍵時刻,姜意在長老團的幫助下登上王位,迎娶了那一代的林族公主,及時穩定全局。

王權鞏固後,姜意卻萌生了休去神後的想法,他不願與不愛的人終日面對,此舉惹怒了林族。

矛盾激化,神王與神後展開權爭,神族內部紛紛站隊,分成兩派。

姜意最後贏得權爭,五大使者叛變,魔族乘亂攻擊,長老團一戰即潰,四大首領戰死。

回憶是如此漫長,也是心酸難言。姜意他背叛了曾經依靠的人,所以他失敗了,但他不認為自己錯了。

被囚禁在此多年,每夜他都在漫長的回憶中度過,今夜本也是不例外的。直到一個空間波動,驚擾了神王姜意。姜意忽然意識到,刑天界裏還有一個人的存在,一個會威脅到他王位的人。

暮宇走出了刑天界,臉上胡子一把,身上仍然是那身白袍,身後背著三把長箭,若有所思地看著神都,恍如隔世。

這一年多來,他在刑天界內苦苦修行,在前幾天,終於白羽箭能夠離體存在,不必再時時鎮壓自身的丹田。

暮宇稍稍穩固了下修為,就破界而出。這一刻,暮宇身體內的每個丹田,都在不斷吸收、煉化靈氣,再分別轉化成12滴不同顏色的液體,液體最後加入到如鉛汞的靈力中,在自身體內不停運轉著,促使他的修為不斷向前。

暮宇感到慶幸,在得到了暮湘的幫助以來,他就這麽一直突飛猛進。來到神界還沒有兩年,他已經是一個上部神人了。

如今他的進步仍然明顯,預計突破到八部神人的時間也不會長。

如果說,八部是摸到了王者的尾巴,那麽暮宇現在就可以說是稍稍看到王者的影子了。

打開刑天界,暮宇來到使閣附近,他本就是第四使者,出來後,無處可去,便想回使閣看看。

神都依舊荒涼,雜草和落葉滿地都是。

不過暮宇忽而擦了一下眼睛,他驚奇地發現,從使閣通往部閣的道路,比其他的路要幹凈許多,暮宇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開心。

這時候在神都生活的,很有可能就是暮湘口中的神族人,聯想到暮湘臨走前說的話,不難猜測他們是來與暮宇並肩作戰,再建神族的。

終於,可以見到族人了麽?封閉在刑天界裏那麽長時間,暮宇不免感到孤獨。

能見到族人,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。

這樣一邊想著,暮宇一邊向部閣走去。

部閣附近,姜夜,雷瑟,申孺三人不久前帶領了幾百號神族人重回祖地,這些天收拾整理,勉強理出了頭緒。

天色漸暗,突然下起雨來,雨下在空曠的場地上,在暮宇的胡子抖動滑落而下,滴滴答答,又在地上彈起,彈入剛形成的一灣水泊,濺起一地水花。

就在這個時候,仿佛是受到命運的操控,姜夜他們轉頭,就看見了形單影只的暮宇。

風吹起幾人的發梢,四個人感覺到血脈在湧動,似乎見到了親人一般,在幾人中,暮宇的感受最深。

暮宇受到混沌道人的記憶影響,不禁喃喃自語:“孤魂落魄操輕舟,風急浪高岸無邊。殘陽西沈光明滅,命中常遇冷雨欺。思及故人遠天邊,眼前近遇義氣先。從來不曾相棄去,從來再有相聚情。此情無聲不能語,笑談風雨幾如何?”

暮宇和姜夜三人初見面,暮宇問的第一件事,竟然是今夜的風雨如何,倒是把姜夜三人問懵了,惹出了一個冷笑話。

直到暮宇解釋清楚,四人都很有感觸地攬在一起。

姜夜暗思了下,回答了暮宇剛才的問題:“金風玉露撫溫柔,夜色如夢與君同。”

夜色如夢與君同,族人之間,能夠在破敗的都城祖地相遇,讓四人更是一陣感概。

四人中,姜夜年紀最大,細算過也有三百來歲,但因為姜夜現在是部階八部的修為,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出頭。

雷瑟和申孺的修為也同樣在部階八部上,兩人的歲數都有兩百多歲,相差不大,以申孺為長。

暮宇的真實年齡應該有一千多了,可他自穿越而來,仿佛只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夢而已。

暮湘留下了一些東西,暮宇也才知道,那年他出生,母親難產而亡,父親暮醒失蹤,姜意繼位為第九任神王,開啟了舊神族最後一千年的輝煌時代。

現在,是新神族了,是的,姜夜幾人就是這個意思。

神都現在包括暮宇在內的族人,僅有兩百六十八人。沒有神王,沒有神後,沒有長老,只有新繼任的三大部首領:風部姜夜,雷部雷瑟,電部申孺。

以及被他們趕鴨子上架,把五大使者的職位,一下子全包攬了的暮宇。

“話說我不是最小的吧,最小的應該是暮宇這家夥,他對自己的記憶就只有二十多年,那不是說他才二十多歲。”

雨漸停了,四人坐在剛收拾好的一處小閣樓裏,看著夜色,一邊聊天。

雷瑟很不服氣地對暮宇的地位發出了挑戰。

“話說回來,即使你吵贏了,你也成不了第二啊。”申孺打趣他。

“我成不了第二,你也成不了第二,老三你做定了,第二是葉蒙哥的。”雷瑟憤憤不平。

“是了,水部的首領還沒有人到呢,就是葉蒙吧,你們怎麽不說話了,他人呢?”

“事實上,我們一直在等他,但沒有等到。”姜夜聲音低沈下來。

“當年神魔交戰,我們都在神都,沒有隨父親他們前往四大衛城征戰。父親戰死,傳承神器先後被部閣召回,為保護好傳承神器,我們四散而逃。直到一年前神王發出符詔,被神器感應到。於是我們從各地分別返回,在一個多月前,才聚在一起。”

“也許葉蒙哥離得遠了些,他應該也快到了。”申孺開解眾人。

可是,明明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啊,再遠,也是應該到了的。

除非,他是出了意外了麽?

突然遠方傳來一陣“嗚”聲,幾聲鋒鏑或長或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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